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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博評】呂琪:庫爾德人的家國夢

庫爾德人過往有一段艱難嘗試建國的歷史,至於現在庫爾德人建國的打算和計劃,首先要搞清楚一點:既然要建國,國土從哪裡來?


庫爾德人的聚居地,東起伊朗的克爾曼沙汗,西抵土耳其的幼發拉底河,北至亞美尼亞的葉里溫,南達伊拉克的吉爾庫克,遠及敘利亞的阿勒頗。少數散居在俄羅斯、以色列、阿富汗、約旦和土庫曼斯坦等國。庫爾德人有言:「只要是庫爾德人居住的地方,就是庫爾德人的家園」,不過如果按照這個說法來建國的話,這個國土面積真心不小,分分鐘還是中東第一大國。野心太大,庫爾德人也明白不易實現,因此近幾年庫爾德人的目標就是中東四國裡的庫爾德人聚居地:土耳其、伊拉克、敘利亞和伊朗。


庫爾德人族群分佈。(圖片來源網絡)

在哪裡建國?


對於這四個國家,庫爾德人心如明鏡:土耳其和伊朗這兩國目前招惹不起——兩國都是中東地區數一數二的強國,國力強盛軍事力量強大。雖然庫爾德人這幾年強勢崛起,在伊拉克北部和敘利亞地區號稱有二十萬武裝,但是其真實戰鬥力還是要打個問號:沒有美國等國家的背後支持,這個所謂的「二十萬武裝」基本是烏合之眾。在2014年伊斯蘭國圍攻庫爾德人重鎮科巴尼時,若非美國空軍的全力支持,庫爾德人未必頂得住伊斯蘭武裝的猛攻。庫爾德人想以這微薄家底與土伊兩國搶地盤,等於自尋死路。遑論土耳其還是北約的成員國之一,美國不會坐視庫爾德人損害北約成員,因此庫爾德人現在就是趁著伊斯蘭國作亂和敘利亞內戰的機會,把對領土的訴求集中在伊拉克北部地區和敘利亞西北地區這一塊土地。


這一塊地區有石油資源——吉爾庫克是伊拉克第二大的石油產地,還有水資源——兩河流域。有了石油,庫爾德人一來有了經濟來源,不需再像以前那樣要靠種植和販賣毒品為生(早期中東沒亂的時候,庫爾德人最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種植鴉片)。二來和土耳其的關係也將逐漸改善:庫爾德人控制下的石油和天然氣開始源源不斷的供往土耳其,緩解了土國對於能源的需求;庫爾德人控制了伊拉克北部大部分地區,可以接受在土耳其境內的庫爾德族同胞,能夠緩解土耳其在該地區的治安壓力。一舉兩得之下,土耳其對於目前庫爾德人的狀況是滿意的。只要庫族人不對土耳其境內的領土有非分之想,土耳其政府也會默認庫爾德人對於當前地區的控制。


而伊朗方面的情況也類似。早在2015年,庫爾德人就和伊朗簽署協議修建石油管道。這是前所未有的合作,表明德黑蘭的態度轉變。至於敘利亞,阿薩德當局更是忙於平息國內的ISIS和反政府軍,暫時無暇顧及庫爾德人。


最後就剩下唯一需要擔心的伊拉克政府。庫爾德人對於伊拉克國土的索求堪稱「獅子大開口」:不但要走了伊拉克人的油田,還把伊拉克境內最好的農業地區也一齊拿走了。伊拉克境內最大的水利工程摩蘇爾大壩被庫爾德人控制,整個伊拉克最重要的農耕地區也被庫爾德人收入囊中。所以,即使是明知庫族人背後有美國撐腰,伊拉克政府也斷不可能答應。


庫爾德人建國構想。(圖片來源網絡)

什麼時候建國?


有了領土的訴求,接下來就是建國的時間和方式了,目前在這點上庫爾德人有一定分歧:主要源於馬上建國的「急獨」派和先謀求自治再建國的「緩獨」派之間的矛盾。


「急獨」派的代表是現在庫爾德人中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們出生和成長在第一次海灣戰爭以後,和以前的庫爾德人不同,沒有經歷過其他民族的欺壓,可以說成長以來實際生活在獨立的狀態中。在他們的認知中,庫爾德人從來就是一個獨立王國,世上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們建國,所以這群人對於獨立的訴求是直截了當的。他們熱衷於暴力,也是庫爾德人軍事力量的主流,大有一種「槍炮在手天下我有」的心態。


而「緩獨」派主要是老派的庫爾德人。他們成長在庫爾德人最悲慘的時代,普遍經歷過土耳其和薩達姆政權的殘酷鎮壓,也體會過被大國勢力拋棄的滋味,所以這一派對於獨立非常謹慎。同時他們清楚自己的籌碼,知道庫族人如今能在中東地區如魚得水並非因為自身強大,而是地區動亂和外國勢力(主要是美國)的支持。若果這些情況發生重大轉折,靠他們現在的力量根本無力對抗周邊其他民族。因此這一派勢力並不贊成馬上獨立,認為應「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一如當年朱元璋的開國策略)。他們目前只求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的庫爾德人聚集地實行聯邦制,讓庫爾德人高度自治,再在長期的自治中把握時機逐步走向獨立。此外,他們明白一個國家的獨立必須得到世界各大國的支持,因此一直致力與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建立良好的關係。這一派人現在是庫爾德人裡的掌權派,把控著當前庫族人獨立的行動。


本質上講,「急獨派」和「緩獨派」追求的都是民族的獨立,區別僅僅是時間先後。


建國面臨的文化政治矛盾


值得一提的是,庫族人建國還有兩個憂慮。其一是部落之間的分歧,其二則是建國後實行哪種國家體制。就第一點而言,庫爾德人長期以來被外族統治,同族之間存有巨大的文化差異。比如語言:伊拉克和敘利亞的庫族人使用的是阿拉伯語,而土耳其的庫族人使用的則是土耳其語,伊朗的庫族人使用的則是波斯語,反而庫族人自己的庫爾德語早就在各國家統治下或被禁止或被弱化了。


至於建國後的國家體制,目前的爭議主要在世俗化或政教合一化之間。現時大部分中東國家均實行政教合一體制,但世俗化的浪潮在伊斯蘭世界也開始興起。尤其是此次謀求獨立建國的庫爾德人,有不少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並不反對世俗化,但是傳統的庫爾德人仍然追求政教合一。但是,如果實行政教合一,庫爾德人就無法避免陷入伊斯蘭世界的千古紛爭:什葉派or遜尼派?


雖然傳統上庫爾德人大部分屬於遜尼派,但在伊拉克的庫爾德人大部分卻是什葉派,主張本次庫爾德人建國的主力也是他們。宗教化的國家裡面教派之間的矛盾是神也無法彌補的。此問題不解決,將來即使成功建國,也無法避免內部的矛盾和沖突,更容易為周邊很多別有用心的國家所利用。


庫爾德族人有一句古諺:「除了大山以外 庫爾德人沒有朋友。」庫爾德人歷史上艱辛的第N次建國大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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