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航空(293)傳奇失色,在於「炒油」出事。
2017年上半年,國泰虧損20.5億元,其中燃油對沖虧損高達32.4億港元,成為各界狙擊原因。進行對沖的目的是為降低風險,但國泰在對沖操作中,明顯地沒有考慮油價的波動會如此巨大。
當一家公司想為原材料成本進行對沖,最簡單而言會有兩種做法,一是買入看漲期權(long call),另一種是賣出看跌期權(short put)。
如果油價升,long call同樣會升,可補貼原材料的升幅,而且虧損最多只是期權金,但在價格平穩時期權價值就會逐漸失去。至於short put,公司會收期權金,在價格平穩或上升時,是一個不錯的對沖方法,不過 short put「賺有限蝕無限」,一旦油價下跌,公司須要將油價與合約價的差價賠付,風險極大。
在國泰的情況下,就算公司聲稱對沖操作情況複雜(例如買賣不同價格的期權、比例及時期,同時進行 short call 及 short put 等),也不會走出這兩條基本規則。然後,我們先看布蘭特油價:
其實在油價大跌前幾年,都是在100至120美元之間上落,波動平穩,做對沖其實並無太大實質意義,不過在2015年前,國泰都能夠從中賺到對沖收益,可以見到國泰早年確有一班炒油高手在陣中。
而過去國泰對沖的比例,一般限制在20%-25%之間:
不過自從朱國樑2014年3月走馬上任CEO,至7月公布燃油對沖數據,可以見到對沖風格有顯著改變:
在油價相對平穩時,將對沖燃油的比重大幅增加至45%,至2014年底更高至接近六成,那顯然不是對沖,而是投機,是對賭,希望借油價平穩期間賺更多錢。
結果是,油價2014年第三季大跌,國泰2015年及2016年每年燃油對沖虧損超過80億元,CEO被調走,外界認為他要為「炒油」出事負責,但母公司太古管理層之前有否阻止,抑或另有內情則不得而知。
除了油價大跌外,航空業受惠油價成本降低,尤其廉價航空有空間減價搶客,加上A350及B787的出現,更多超長程直飛的航班得以開設,樞紐機場重要性開始降低。結果,國泰受雙重打擊,於是要勒緊褲頭減成本,裁員及令服務質素下降。
國泰能否振翅再飛,首先要理解今年中期業績的表現。雖然國泰的虧損加入多個調整,包括約5億的競爭法撥備,及2.2億元員工離職補償,但加入國航(753)增發股份出現攤薄效應,而錄得2.44億元會計賬目上的盈利,以及出售中國民航信息網絡(696)而錄得5.86億元盈利,加加減減後,總體對核心利潤影響不大(增加約1億港元)。
然後要知道燃油對沖這個坑還有多深:
以過去數年的年報資料顯示,國泰的每年耗油量大約是4500萬桶,即每月380萬桶左右。以油價55美元計,而國泰下半年仍有53%燃油以89.5美元價位進行對沖,粗略估算,下半年仍會錄得約32億元的對沖虧損。
2018年國泰仍然要繼續「捱貴油」,除非油價可以升至每桶80美元以上。要到2019年上半年,對沖比例才回復相對合理水平(約16.5%)。
至於為何去年油價跌至30美元左右,國泰卻未有繼續做對沖,以降低合約價?引述管理層的說法,是「自2015年7月起,國泰已兩年未有訂立新對沖合約,但沒有公佈任何新指引。」但我傾向相信,國泰應該將整個炒油團隊裁走。用最簡單的想法,國泰會養住班人兩年不做事?當日誰容許這種期油對賭操作,當中應該有不少故事。
如果對比新加坡航空,公司今年第三季以平均價每桶63美元對沖約42%飛機燃油(而非布蘭特期油,為何國泰聲稱公司無法對沖飛機燃油?而且,新航用飛機燃油做對沖,合約價比國泰期油仲對沖更便宜)而長期(至22/23年度)而言,公司以53至59美元對沖最多47%的布蘭特原油,可見無論在價格及佔比上,都比國泰保守但合理。同時,亦可再次反映出,國泰當年大幅提高對沖比例,投機的嫌疑較高。
不過黑暗之中仍有一線希望,就是今年國泰的貨運業務開始復蘇。下圖中可以見到貨運業務收益率,經歷近五年的下跌後開始觸底回升。
而且,貨物運載率都有所上升。
同時,公司亦順應大勢,推出更多點對點直航路線。隨著國泰持續控制成本,燃油對沖比例逐步降低,加上貨運業務更有出現𥌓光的跡象,未來能否重拾輝煌,就要看其客貨運收益率能否上升,但以目前客運情況而言,並不樂觀。
我相信,這家仍由英資大行控制的公司,推出三年計劃的效果,應該會比利豐(494)好得多,一半是快速遠行的需求將會一直存在,而且只會越來越多,但短期內沒有其他交通公具可以取代。另一方面,我依然認為,捱過沙士及多次金融風暴的國泰,可以繼續譜寫著自己的傳奇,在充滿國家資助的空運業中,繼續發光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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