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當地時間5月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宣布,美國退出「5+1」(聯合國「五常」加德國)和伊朗在維也納達成的伊朗核協定,這意味著美國將在90-180天過渡期後,恢復根據核協定被暫時凍結的各種對伊制裁,包括禁止伊朗石油部門及該國央行在國際間的一切美元交易,禁止與伊朗進行金屬貿易,凍結對伊航空產品出口,阻止伊朗任何合法獲取美元的企圖等等。
對於特朗普的這一決定,很多國家都表示不可理解。5月13日,伊朗外交部長扎里夫對中國展開工作訪問,開展了伊朗當局「挽救伊核協議之旅」的第一站。除了北京,扎里夫還將訪問莫斯科和布魯塞爾,與伊核協議簽署國俄羅斯、德國、法國、英國外長舉行會晤。其此次外交行程被視為「伊核協議命運之旅」、「為伊核協議做最後一搏」。出訪前扎里夫發表聲明,抨擊「極端主義」的特朗普政府,並重申伊朗將恢復工業級鈾濃縮活動,除非歐洲保證維護伊核協議。
伊朗希望歐洲明確保證,如果伊朗不退出協議,歐方也不會。但是特朗普的國家安全顧問約翰·博爾頓(John Bolton)5月12日在接受CNN采訪時曾說,如果歐洲國家不遵守美國對伊制裁的規定,美國「可能會制裁歐洲盟國」。特朗普之後也做出回應說,伊核協議未能阻止伊朗的「軍事化」,「其國防預算自協議簽署以來增加了40%」等等。
以色列當局眼中的「侯代比亞和約」
其實特朗普的這一決定並不出人意料,早在大選期間特朗普就始終堅決反對奧巴馬政府與伊朗達成的核協定。特朗普一直指責伊朗「有意謀求核武器」和「對地區安全構成威脅」,近來隨著敘利亞局勢的日趨微妙,又給伊朗加上了「地區擴張」和「支持恐怖主義」等指控。說到底,特朗普早就看伊朗核協議「不順眼」,廢除它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而美國在中東的最重要的一個盟友——以色列更是對伊朗核協議嗤之以鼻。以色列當局一直認定這個協議就是一個「侯代比亞和約」式的騙局。在伊斯蘭世界裏有兩種戰爭法則:一個是「塔基亞原則」,另一個就是「侯代比亞和約」。(筆者註:穆罕默德同麥加古萊什貴族簽訂的一項具有戰略意義的和約,因在麥加近郊侯代比亞村簽訂故名。但是穆罕默德並沒有遵守條約,兩年後,他趁麥加人不備,在一日之內打敗了麥加人。)
以色列當局也多次在公開場合表示對伊朗核協議的強烈不滿,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還曾說過以色列不排除武力解決伊朗核設施的機會,以色列作為伊朗的死敵,對這個協議表示強烈抗議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中東這個是非之地還有另一個國家也對伊朗核協議深感不安和憂慮,這個國家就是沙特阿拉伯。
沙特與以色列的暗中聯合
沙特和伊朗之間素來不睦,由宗教來看,遜尼派王室統治的沙特,與伊朗什葉派毛拉政府之間的沖突已經有很長時間。而近幾年隨著中東局勢的惡化,各種極端勢力的崛起,沙特和伊朗兩國的紛爭已經越來越公開化。
特別是2016年沙特阿拉伯在全國12座城市以「反恐」、「反顛覆」等名義同時公開處決47名死囚,其中包括有爭議性的著名沙特什葉派領袖巴吉爾·尼姆爾(Nimr Baqer Al-Nimr),消息傳出後立即引發伊朗乃至整個中東什葉派的強烈反響,在也門沙特和伊朗更是直接開始較量。
雖然伊斯蘭教和猶太教不和,但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不同教派的人有時比敵人更可惡。因此去年有消息傳出過以色列和沙特有意聯合行動,武力清除伊朗核設施的計劃。
如果說特朗普當初威脅撕毀伊朗核協定的初衷,是希望重新討論並簽署一份在他看來「更公平」的協定的話,也為免想得太簡單。特別是隨著去年特朗普訪問沙特、縱容沙特國王和王儲父子攬權及對卡塔爾實施高壓,以及不顧歷屆美國政府慣例,單方面將駐以色列使館從特拉維夫遷到耶路撒冷。
特朗普撤出協議 是想重新洗牌中東政策?
就目前來看特朗普並不只是想廢除原協議重新簽署一個新協議這麼簡單,他顯然是要重塑美國的中東政策。特朗普一直對美國的中東政策特別是在中東發動的戰爭持否定態度,不僅由於商人出身,特朗普執政後確實也特別重視投入和回報。特朗普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說過,希望中東的國家能自己負起責任,而不要總是希望美國去保護他們。
特別是特朗普上台後把美國的政策全面調整去面對中國,最近和中國的貿易戰打得更是火熱。這個時候特朗普並不希望美國的力量過於分散,特朗普還在競選期間曾經時候說過,美國過度深陷中東事務而不能自拔,使得自身的力量過於分散,從而令中國有了全力發展自己的時間,讓美國感到了威脅。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就是伊朗對於核武器的需求。從近些年卡達菲和金正恩一正一反兩個例子可以見得:核武器對一個在意識形態上與美國不和睦的國家實在太重要。而且美國和其盟友一直在中東圍剿俄羅斯,普京一定會考慮核武裝伊朗這一策略;何況在東亞方面,俄羅斯已經在這一策略上嘗到了甜頭。
朝鮮核武化以後,俄羅斯原本因為俄烏沖突和吞並克里米亞受到的壓力頓減,因此俄羅斯自然也會把核武裝伊朗這一政策列作其在中東的戰略考量。一旦美國及其盟友在中東對俄羅斯過度施壓,讓伊朗擁核必然是俄羅斯的選擇。而從美國角度來說,如果伊朗擁核是不可阻擋的話,那麼這個伊朗核協議當然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特朗普現在要重塑美國的中東政策,他希望美國從中東抽身,然後把美國的力量投入在亞太和中國的對抗。特朗普認為抑制中國的崛起才是現在美國的國策,當然美國也不希望自己平平淡淡地撤離中東,於是秉承西方國家一貫的殖民思路,離開這個地方也要在當地埋下導火索。
一個和平的中東也不符合美國的利益,因為萬一哪天有需要,美國可以找個借口重回中東——畢竟這裏有石油,對於美國來說,或許中東局勢亂點,更符合國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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