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美尼亞前總統薩爾基相於4月17日當選為總理後,反對派領袖帕希尼揚(Nikol Pashinyan)發起大規模示威,於4月29日成功推倒薩爾基相政權。5月2日,帕希尼揚作為唯一一位競選總理的候選人,獲得47名反對派議員支持,但佔多數議席的共和黨以「領導群眾作亂」為由,否決帕希尼揚的提名。回到街頭的帕希尼揚呼籲支持者將行動升級,馬上成功逼使執政黨「跪低」。5月8日,國會進行第二次投票,以59票支持42票反對的結果下順利當選亞美尼亞總理。
前文提到薩爾基相自執政以來,一直為鞏固權力而拉攏或打壓異己,使大多數反對派淪為形式上的反對派。帕希尼揚崛起並推倒薩爾基相的強權,到底是如何成事?到底他是何許人?為什麼他能夠在亞美尼亞今年的反對示威中成為領袖,甚至吸引眾多比他年輕20年的年輕人?帕希尼揚執政後,亞美尼亞未來會有翻天覆地的轉變嗎?
帕希尼揚的早期事業
1975年帕希尼揚生於位於亞美尼亞北部的伊傑萬(Ijevan),後來移居至首都葉里溫(Yerevan)入讀葉里溫國立大學攻讀傳媒學,但畢業前遭踢出校。有說他成績優異,但之所以未能畢業,是因為他刊登文章狠批政府——可見他年輕的時候已經是反建制人士。雖然未能畢業,帕希尼揚仍然能夠擔任記者,並設立亞美尼亞時報(Armenian Times),專門揭露國內貪腐問題。2004年,帕希尼揚一度成為暗殺目標,險些送命(當然是根據帕希尼揚提出的版本;警方則將事件列為意外)。
2008年,薩爾基相與前總統列翁·特爾-彼得羅相(Levon Ter-Petrossian)角逐總統一職。2月19日,特爾-彼得羅相敗選後聲稱對手種票,呼籲群眾次日上街。支持特爾-彼得羅相的帕希尼揚也質疑選舉舞弊,走到街頭參與示威。3月1日,政府派出防暴警察鎮壓,爆發衝突。帕希尼揚涉及「群眾失序」,遭警方通輯。他逃亡一年後,最終決定自首。
2011年帕希尼揚獲特赦出獄,次年參加國會選舉成為反對派議員之一。2013年,帕希尼揚創立政黨Civil Contract,並於2017年與另外兩個反對黨Bright Armenia及Republic組成政治聯盟,稱為Way Out Alliance,在國會中取得9席。這段時間內,帕希尼揚一直拒絕與共和黨合作,堅持追究薩爾基相在2008年鎮壓示威的責任,並要求他下台。正因如此,亞美尼亞市民眼中只有Way Out Alliance是真正的反對派,而帕希尼揚也是少數反對薩爾基相的中堅份子,比起那些願意接受薩爾基相拉攏的反對派更加可靠。
帕希尼揚的崛起
這一次的「天鵝絨革命」中,不少示威人士都是年輕一輩,或多或少反映亞美尼亞內的世代之爭。國家經濟不景令不少年輕人對前路感到迷茫,自然對政府有所不滿;加上政府成員大都是1991年獨立前後的那一代人,年輕人也會覺得他們與抱殘守缺,更不會明白新世代所面對的難處。相反,在年輕人的眼中,雖然帕希尼揚也是一個「大叔」,但是他一直是反對薩爾基相的中堅份子,長期與政府周旋,經驗老到,相對可靠。在這次的革命中,帕希尼揚本人也能夠掌握群眾心理,一方面將矛頭指向貪污腐敗的共和黨,使民眾有明確目標,決意推倒政權,另一方面他以「貼地」的方式接觸普羅大眾,例如四處在群眾之中步行,宣揚和平革命的理念。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帕希尼揚巧妙利用政制和民意,逼使共和黨屈服。共和黨初初否決帕希尼揚的提名,看似實權仍然在他們手上,但事實上只是垂死掙扎。結果出爐後,激發群眾再次示威。如果共和黨在第二次投票仍然否決帕希尼揚的提名,亞美尼亞將需要解散國會,重新進行投票。街上的革命如火如荼,共和黨勝算極低,隨時失去大量議席。所以,共和黨只餘下一個選擇:妥協。他們接受帕希尼揚的提名,換取暫時保留國會控制權。
帕希尼揚能夠帶來改變嗎?
雖然帕希尼揚借助公民違反法律的方式成功逼使薩爾基相投降,亦有望推動國家的民主進程(例如杜絕種票),但是有評論認為亞美尼亞的前途不是特別樂觀。
儘管Way Out Alliance反對亞美尼亞加入以俄羅斯為首的歐亞經濟聯盟(EAEU),帕希尼揚今次一直不願意提及或評論亞美尼亞與俄羅斯的關係。勝出選舉後,普京祝賀帕希尼揚,後者也保證兩國會維持友好關係,亦表明會留在歐亞經濟聯盟。所以,相信帕希尼揚在外交方面不異於薩爾基相,都是傾向走務實路線,避免開罪俄羅斯。當然,我們可以理解亞美尼亞經濟脆弱,國內國外需要穩定的環境進行改革。
提到經濟改革,我們又回到前文所提到的問題:亞美尼亞在經濟和外交方面落後於鄰國阿塞拜彊,亦受到四周國家孤立,急需突圍而出。是次的「天鵝絨革命」期間,帕希尼揚一直只強調革命是反對國內精英階層貪污腐敗,其議程也集中政治理想,而在經濟方面,他只是提到爭取更多對外貿易,故不能反映他到底有什麼確切的經濟政策和方針。對此,有人認為帕希尼揚現階段著重於號召各方人馬支援反抗共和黨,所以避談治國細節,以免革命未成就自行解體。因此,我們目前只能預計帕希尼揚會嘗試打擊貪腐(但可能會遇到精英階層的阻力),但未知道他在經濟方面有什麼藍圖。
最後,帕希尼揚出名固執而不輕易妥協,亦曾經因此而與同一陣營的政要反臉,包括於2008年敗選的特爾.彼得羅相。面對固有勢力和其他派系的政黨,帕希尼揚能否平衡各方意見呢?
處於經濟和外交困局的亞美尼亞,從帕希尼揚的崛起找到了一絲希望的光明,但充滿政治理想的帕希尼揚,能否由街頭抗爭的領導轉換身份,擔當國家領袖一職呢?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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