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金為喜瑪拉雅十九世紀前眾多小國之一,一直視西藏為文化母體,在歷史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為中國西藏之藩屬部落國家。一八六一年,英國東印度公司開始在錫金擴充影響力,以便進一步拓展英帝國在喜瑪拉雅地區的商業利益,而當時自身難保的清王朝已無力理會西藏之藩屬錫金王國。一八九零年,中英政府在印度加爾各答簽訂《中英藏印條約》,承認錫金成為英國的保護國,並將西藏崗八宗以南的大片牧場和險要地區劃入錫金,通過這個條約,錫金一切內政外交皆聽命於英國。
一九四九年,脫離英國獨立之印度竟然自動承襲英國對不丹和錫金之宗主權,兩國簽訂《印度錫金和平條約》,錫金變成印度保護國。為了達到吞併錫金的終極目的,印度鼓動英治時代以「印度教」和「印度」建構身份認同的尼泊爾移民抗衡錫金王室的藏傳佛教,更在一九七五年迫令錫金就前途問題進行公投。期間,印度軍隊發動政變,軟禁了錫金國王;在尼泊爾移民壓倒性的選票支持下,一人一票公投投出和印度合併的結果,錫金議會通過決議廢黜國王及君主制,把錫金變為印度的一個邦。錫金國王政府流亡美國,爭取主權多年無果,中國政府於二零零三年六月二十三日只好正式承認錫金為印度的一個邦的既成事實。
同樣是在英治時期,英國亦往不丹大量遷移尼泊爾人口,以補充當地不足的勞動力。有了錫金的前車之鑑,不丹對其境內尼泊爾人口十分警惕,擔心他們有朝一日形成政治力量,威脅本土不丹人的生存。不丹於是在一九八九年推行法令,宣布二萬八千名尼泊爾族人為非法移民(洛昌人),亦定立佛教為國教,加強建構本地不丹人的民族性。時至今日,本土不丹人和其境內的尼泊爾族人之關係依然是高度敏感的話題。西方的人權分子不知所以,經常批評不丹侵犯洛昌人的基本人權,卻不知道西藏、錫金、不丹等喜瑪拉雅地區人民複雜的歷史政治因素,亦不了解小國在帝國之間生存的殘酷景況。
不丹謹守中立,即使在冷戰期間,它既不與美國也不與蘇聯建立外交關係,盡量避免捲入大國權力爭奪的漩渦當中。它除了保持與印度的關係,又謹慎發展與其他國家的交往,以爭取更多的國際援助,發展自己的民族經濟,保護自己的民族獨立。在一九七四年之前,不丹甚至不允許外國人進入,只有被王室邀請的人才可進入國境,以保護其脆弱文化生態,及至七四年才開始允許少量外國遊客入境,實施嚴格控制的旅遊政策,管制進入不丹的外國遊客數量。
不丹王室清楚明白,要延續政權就必須取信於印度,第四任不丹國王吉格梅·旺楚克以高超政治手腕成功和印度的政治精英保持密切私人關係。然而,不丹年輕人對印度經常干涉不丹內政頗有怨言,每當中印兩國發生衝突時,對不丹來說是涉及國之根本的博弈,是對不丹最頂級的國際關係挑戰。
原文刊於《亞洲週刊》,輕新聞獲作者授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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