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得好的豬油,色澤明亮,香而不膩,滋養生命。我最愛到大榮華,一小勺豬油加一小勺頭抽,拌進熱燙白飯中,已經不需其他餸菜,即可連連攻下兩三碗。
坊間對豬油存在歧視,植物油信奉者選擇了米油、芥花籽油、栗米油、花生油,對豬油口誅筆伐。明明豬油帶來了舌尖上的浪漫,卻被屈指成了不健康的代表。從來塵世間任何事物,都是過猶不及,時人食用豬油會長胖,不是豬油行惡,而是人不運動。不運動,飲水也肥。何況如不打擊家家戶戶隨手煉得的豬油,商業煉油又如何壟斷尋常百姓家?
熬煉豬油如同煉金,肥騰騰的豬板油有種原罪,有肉的腥羶。板油下鑊,以少許油煎熬,泌油時能使肉羶盡除,提煉出金黃色的油液。或有精煉者,在煉油時加水悶熬,豬油則會變白。我較愛土法煉出的土豪金,油中雖然色濁,但竟有種淡淡的花香味。以之炒菜,已分不出葷素。
新蒲崗有一間小店,主打60年代細蓉,小粒雲吞小個頭麵底,帶老廣小資風味,不是主食的份量,更似小點。麵檔長期煉著一鍋豬酒,細蓉上桌前,老闆勺底一點油鑊,打兩滴豬油進麵湯上去,這一手其他地方罕見,就連廣州所謂老店都已漸漸棄之,就怕被客戶成了拒絕理由,「不健康嘛」。
人棄我取,老店成了漸漸老饗聚腳地,也賺了我成了長期主顧。順帶一提,店中任添自製的酸蘿蔔,醒胃得很。
非回教徒沒有豬肉禁忌,常人何必自欺欺人?日常生活中,不少批量生產的事物早含豬油,墮落既久請勿忽然清高,油鑊中的油渣已經成了豬仔的解脫救贖。人類啊!再作浪費,如何對得起超渡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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